平山城里没有一户人家敢将陆臻拒之门外。
胜伯心中一沉,脸上笑容未变,说声贵客稍等,便匆匆进去,接着便又匆匆出来,敞开大门,恭请陆臻进府。
院子不大,但是收拾得井井有条,掉光叶子的石榴树,影壁后面还有一口硕大的金鱼缸,只是此时冬季,鱼缸里结了冰,没有鱼。
陆臻吸吸鼻子,他闻到了淡淡的檀香味道。
两名男子从堂屋里迎了出来,双手抱拳,向陆臻行礼。
“草民张明(草民张光),见过陆将军,不知将军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将军恕罪。”
陆臻打量二人,见两人都很年轻,应该全都没有超过二十岁,相貌周正,和胜伯一样,身上都有军人的气质。
陆臻颔首,信步走进堂屋。
他环顾四周,见屋内陈设简单,可也就是有些太过简单了,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大多都会在堂屋的墙上挂几幅不论真假的字画,而这张家,却是四壁空空,什么也没有。
再看堂屋正中的长几上,还有遗留的香灰,这里之前摆放的应是牌位吧,只是在他进来之前才移去别处。
张家兄弟请陆臻上坐,自己则在下首坐了,寒暄几句,胜伯捧来香茶,陆臻的目光落到从门帘缝隙里伸进来的小胖手上,这是那个小女娃的手,小丫头在外面呢。
抓了再说
陆臻问道:“那两个孩子是二位的”
张明忙道:“那是我们的弟弟和妹妹,年幼顽皮,不懂礼数,将军莫要见怪。”
陆臻哦了一声,问道:“令尊和令堂没在府上?”
张明叹了口气:“家父早在两年前便南下经商,后来打起来了,家父便没能回来,至今音信杳然,家母也过世了,照顾弟妹的责任就落在我们兄弟身上。”
陆臻颔首:“原来如此,长兄如父,两位张公子辛苦。”
张明忙道:“都是自家手足,不辛苦不辛苦。”
陆臻站起身来,重又四下看看,笑着说道:“本将从这里经过,看到这条巷子里只有贵府一户人家,一时好奇,这才进来看看,多有打扰,还望两位张公子海涵。”
“哪里哪里,岂敢岂敢。”张家兄弟连忙说道。
陆臻看向两侧的次间,次间的门上全都挂着卍字不断纹的帘子,那个被搬走的牌位,就在这其中一间屋子里吧。
听张家兄弟的叙述,那牌位想来应是他们母亲的。
陆臻从未听说过,因为来了客人,就要把家中供奉的牌位拿开的,况且,那还是母亲的牌位。
可现在张家兄弟却把牌位拿走,甚至有可能还是藏起来了,这就说明,那牌位上写的名字,一定是不能让人,至少是不能让他陆臻看到的。
陆臻告辞,走出了张家,在院子里时,他又一次看向那两个正在玩耍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当中,至少有一个并非张家的孩子,甚至于这两个都不是,更甚至,张家兄弟也不姓张!
张明,张光,这两个名字太随意了,真要去查,平山城里恐怕要有大几十个张明张光。
陆臻没有久留,回到军营里,便让人去查这户姓张的。
要查这个并不难,这张家兄弟气度不俗,家里又有胜伯那样身负武功的下人,这样的人家,肯定是有些底蕴的。
这在平山城里应不难查到。
县衙里有关于这两个兄弟的登记,只是他们竟然是最近才在平山落籍的。
陆臻微微眯起眼睛,张家兄弟住得偏僻,如果不是今天江涛提议,他是不会去那里的,更不会发现这户人家的奇怪之处。
如果他没去,江涛也没去,先不说那里现在没有邻居,即使以后有了邻居,在邻居看来,那也只是一户普通的人家,两个十几岁的哥哥带着四五岁的弟弟妹妹,兄妹四人相依为命。
因为战乱,这样的人家不计其数,谁又会去怀疑他们呢。
如果只是张家兄弟加一个会武功的胜伯,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如他们这样,还有一对小弟弟小妹妹的,那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家了。
“来人,盯着那户姓张的。”陆臻说道。
江涛从外面回来,他和陆臻一样,也只带回几百斤粗粮,至于捐钱的,那是一个也没有。
陆臻和他讲了张家兄妹的事,江涛的眉头蹙成“川”字:“监视个屁啊,你当你是锦衣卫啊,先抓人,把人抓来审一审,什么都清楚了,咱们是当兵的,哪有那么多的顾忌,你今天已经打草惊蛇,等他们跑了,你想抓也抓不到了!”
陆臻一怔:“你在关外的时候,都是这样干的?怀疑有奸细,不管是不是,全都抓起来?”
“嗯那,不抓还等着他们跑了再抓吗?”江涛说道。
陆臻还是觉得这样不好,可江涛已经大呼小叫安排人手去抓人了。
陆臻嘴里嘟哝:“这样不合规矩吧。”
可是人已经派出去了,算了,先抓人吧,江涛说得对,万一那些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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