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的那场激战,悔恨与罪孽一同烙印进了灵魂。
让西奥里昂时至今日都还会噩梦缠身、精神崩溃,让他自己闭上眼睛也总是一片鲜红。
此间滋味,难以言喻,他们为曾经的年少轻狂付出了代价,并将永生永世活在煎熬与苦痛中。
他已然明了一切因果,便绝不会让历史再度重演。
虫皇:“一旦失败,对种族来说,便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他现在是虫皇,是种族命运的掌舵者,他不能带着整个种族去冒险,驶向肉眼可以预见的风浪漩涡。
虫皇下了定论:“所以,和平演变是这个种族唯一的出路。”
虫皇态度强硬,毫无回旋余地。
凯因斯沉默了片刻,忽而说到。
凯因斯:“陛下,您说得对,和平演变确实能规避灭族风险。”
虫皇的担忧不无道理,精神海修复剂对于这个种族而言本就是一场巨大的冲击,在任何时候都是。它不仅能改变雌虫的命运,也必然会改变社会结构和权力分配。
谁也不能保证当今社会能顺利接受它而不重蹈当年覆辙,虫皇不能,涅莫斯也不能。
凯因斯:“但是,这个所谓的和平演变要花费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时间,而这期间因为精神海崩溃而亡的雌虫,因为失衡环境被压迫致死的雌虫,也是个庞大的数目。”
这个庞大的数目背后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是一只只有感受,有思想,有渴望,有绝望,有爱,也有被爱的虫。
看似和平的演变蒙住了他们的眼睛,抹去了他们的声音,默认他们是命运的牺牲者。
凯因斯:“他们,便是和平演变要付出的’代价‘。”
若是这世上根本没有精神海修复剂,这一切代价便是确定的、必然的、避无可避的。
但明明已经有了精神海修复剂,明明这一切本可以避免,
哪怕只是一个可能。
凯因斯:“精神海修复剂的问世可能改变他们的命运,改变千千万万雌虫们注定’被牺牲‘的命运。”
凯因斯:“难道这个可能,不足以作为让您再考虑一下的理由吗?”
凯因斯明白虫皇对不确定性的抵触,明白他坐在那个位置上要承担的责任,也明白他的经历教会他规避风险的必要性以及风险失控的代价。
凯因斯:“陛下,曾经有一位前辈告诉我,这世上所有的决定都是基于自身眼界和经历的局限结果,没有谁能未卜先知洞察一切。在结局落定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迈出的那一步是否是正确的。”
但说到底,他们都是个体,单独的个体是无法决定整个种族的命运的。
凯因斯:“即便是身为虫皇的您亦无法做到全知全能,为种族抉择一条毫无风险又没有牺牲的完美道路。”
凯因斯:“但请您相信,一个种族能绵延至今靠得是奋勇争先的生生不息。”
不论是十九年前还是如今,涅莫斯的出现都是必然的,是社会发展的产物,因为它非个体意志,而是民心所向。
凯因斯:“生命没有那么脆弱,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
是夜。
朦胧的月色沉默寂静, 空气中暗涌着无声的波涛,像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宁静。
黑暗中,一个身影避开监控, 快速地穿过街区,向一个老旧小区疾驰而去。
战事将近。
原定于明年春天发起的总攻在诸多不可抗力下大幅提前。
卡利西尔这段时间按照艾赛亚上将的命令备齐了精神海攻击装置的原材料, 装置已在大规模批量生产并运往各个区域安置。
卡利西尔确定好安置坐标后立刻启程向凯因斯所在小区赶去。
这场战役牵涉诸多, 帝国全境都将被纳入作战范围,攻击将是持续无差别的,唯有几个药剂生产工厂被划拨出了攻击区域,为了保证精神海修复剂的配方公开后可以及时投入生产制造。
那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凯因斯。
卡利西尔在心中默念着凯因斯的名字,脚下步伐加快。
如今, 局势紧迫, 战争随时可能打响,谁也不知道这场战役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 但卡利西尔心中清楚,这场战役是一场极度危险的豪赌。
伤亡不可避免,卡利西尔已经做好了为这场战役奉献己身的准备了,但凯因斯……
熟悉的小区已在眼前,心脏在剧烈运动下急速跳动, 卡利西尔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呼吸, 迈步向小区大门走去。
十九年前, 凯因斯已经因为涅莫斯死过一次了, 他不能让凯因斯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噩梦, 他要尽快将凯因斯转移至安全区域安置。
他不想让凯因斯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了。
想到凯因斯,卡利西尔的胸腔慕地燃起一团火,灼热的气息顺着血脉蔓延,如岩浆般翻涌不息, 烧得他心尖发颤,却又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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